【忍岳】Fake Mistletoe
*短篇
“啊……”
在向日岳人的妹妹头即将撞上沙发扶手的前一秒，忍足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的肩膀，而后熟练地坐下让昔日搭档靠到自己的肩膀上，一整套流畅的动作与其说他是身手敏捷，倒不如说是和向日岳人在一起久了，早就成了习惯和本能。
瞄了眼他拿在手里的网球杂志，忍足叹了口气，又是看到一半睡着了吧。这样的情况，在他们组双打的那段时间屡次出现过，前一秒还认认真真听自己讲解战术的人下一秒就重重靠上他的肩膀，打起了瞌睡。
不知是迷糊了还是知道忍足就在身边，向日习惯性地往下挪了挪身子，找到熟悉的位置，而忍足也调整了一下坐姿，既让他睡得舒服，也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向日迷迷蒙蒙地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让忍足皱了皱眉头却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他早就习惯了他莫名其妙冒出的几句梦话。
走廊上很是安静，这个时间大家基本上都在房里休息，毕竟一天的训练下来也都累了，特别是U-17的合宿强度是他们过去从未见识过的，就算有几个精神力旺盛的，比如青学的那个越前还有四天宝寺的超级新人，应该也都在球场上耗费精力。
忍足拿出了随身带着的轻小说，准备用来打发时间。然而或许是因为太安静的缘故，向日的每一次吐息都清晰可听，才读了两页，忍足的思绪就飘回了他身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捋了捋酒红色的刘海，向日拱了拱鼻子，对扰人清梦的动作表示不满。
在不经意间，忍足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嘴角已经扬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镜片后的深蓝色眼眸流露出难得真实的情绪，宍户和迹部曾将他这样的表情称之为让人受不了的宠溺。忍足虽然不喜欢将自己毫无防备的那面暴露在人前，不过既然被戳破了也不扭捏，每每这时，他都会大方承认并且狠狠回敬迹部，那家伙看着慈郎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宍户就更别说了，只要凤朝他摇一摇无形的狗尾巴，立刻就投了降。
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忍足继续假装看着小说，思绪却飘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那段日子。
忍足和向日其实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向日很直率，一往直前，做事情常常不懂得思前顾后，说话也从不拐弯抹角，任何细小的情绪都在那张稚嫩的脸上一览无遗。所以即使性格火爆冲动，脾气也不够好，向日的身边也仍然有很多的朋友，比如总是睡觉的慈郎和脾气同样不太好的宍户。
而忍足表面看起来对谁都很友善，却始终和人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绅士距离，哪怕对待漂亮的女生也是如此，他并不如他的绰号那般花心。忍足从不轻易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这也是他戴平光眼镜的原因，躲在镜片后就如同戴上了一副面具般安全。这样的个性在来到东京以后更甚，否则他也不会把封闭感情拿来当做自己的个人技。
本应该是相处不来或者话不投机的两人却因为双打凑到了一起，从平行线变成了相交线。岳人的球风自然是不适合单打的，至于忍足，虽然有单打的本事却兴趣怏怏，对他来说，单打和双打都一样，网球不过是个游刃有余的兴趣。当然，这样的想法在冰帝败给青学以后就改变了。
忍足并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因为输了所以必须回敬之类的想法对他来说还不足以成为唤醒胜负欲的开关。硬要说的话，大概是不想看到向日因为输掉比赛而难过的模样，以及，因为向日，他第一次萌生出了想要和什么人一起奋斗然后夺得什么的心情。
现在回想起来，正是向日那种一往直前的冲动带动了自己一直冷藏着的斗志。不想在比赛后，和向日，和冰帝的部员们悻悻而归，如果是这群人的话，如果是向日的话，忍足想要和他们一起站在风景最好的顶端，俯瞰而下。
忍足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心情会被这样一个不精于打算，甚至用难听一点的话来说——一个没有智商的家伙给影响。
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是在岁月不经意的流淌间，被向日岳人改变着。
在他批判自己收集平光眼镜而取名的行为太过变态时，忍足第一次严肃地较了真，说这是什么成人的兴趣。
来东京以后的第一个生日，向日岳人把“去除关西腔的小秘诀”作为礼物送给了他，这让忍足哭笑不得，那家伙大概是不知道关西腔对关西人来说可是骄傲啊，不过，最后忍足还是心怀感激地收了下来并妥善保存在了抽屉里。
以双打的身份成为了正选以后，向日强拉着他去路边摊吃了章鱼烧作为庆祝，忍足一贯地吐槽，请关西人吃不正宗的关西名产究竟是什么心态。向日岳人自然是不会考虑这些的，他的脑袋里只有今天又要吃多少小丸子之类的小心思。
搭档的岁月里，那些点点滴滴更是数不胜数，比如忍足强拉着向日一起跟踪慈郎去立海大，因为一个人干这档子事太过无聊，有向日在，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又比如向日邀请忍足去看他玩滑板而忍足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向日的要求，话说回来，忍足想了想，从他们认识到现在，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拒绝过向日，并且把一切归咎于那个妹妹头过分天真可爱，简直是蛊惑人的利器，这样自我欺骗的想法当然被迹部狠狠嘲笑了一通。
他们开始形影不离，一开始打着讨论战术的名号，但对这种算盘毫无兴趣的向日，往往在交流了几句后就把话题扯到了外太空，或是硬拉着忍足去干些别的事情。每天午休，每天放学，他们在一起行动似乎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忍足本觉得没什么，冰帝的双打搭档都是这样的。直到迹部意味深长地提了一句，说他在向日面前太没有防备了，忍足才渐渐发现，确实如此。不仅仅是物理距离上的接近，本没有向任何人敞开过的心房也在不知不觉里被向日岳人看了遍。
忍足把每一副眼镜的名字都告诉过向日，尽管对方不屑一顾，转身就忘。向日知道忍足所有擅长的科目和苦手的科目，作为自己抄作业或者借笔记的情报。向日甚至还见过忍足不戴眼镜时的模样。忍足想不出，自己身上究竟还有什么是向日岳人不知道的。
在浪漫的情人节，忍足鼓起勇气向他告白了。很有忍足的风格，好看的鲜花，美味的蛋糕和接近八分的把握，而向日的回答也很有向日岳人的风格，他随意把碍事的鲜花扔到一旁，对着蛋糕直流口水，然后便大大咧咧地说，我也喜欢侑士，我们交往吧。
简单得时常让忍足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可那之后多出的牵手、亲吻和拥抱却是真实的。用宍户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向日岳人变得更加依赖忍足侑士了，而忍足侑士也更加宠溺向日岳人了。宍户砸了咂嘴，表示简直不能和这种秀恩爱的现充双打在同一片球场训练。虽然凤出现以后，他便完全没资格那么说别人了。
就算是事事掌握在手的忍足也会有不安的时候，尤其是向日过分坦率的个性，所谓情话说多了总会惹来怀疑。每次只要忍足给点好吃的，向日便会左一个喜欢、右一个喜欢地嚷嚷着，当然，那双大而灵动的眼睛里通常都没有忍足，只有美食。
忍足时常担心，是不是换了别人他也会这样，事实证明，还真是……他曾亲眼见到向日接过日吉从老家带来的土特产后高兴地蹦来蹦去的模样。
不过，显然，对向日岳人来说，给忍足的喜欢和给其他人的喜欢是完全不一样的。忍足几乎从来没有在那张脸上看见过慌张、不安和焦急掩饰的情绪，唯有一次，是在冰帝败给青学后，为了胜利，忍足接受了监督和迹部的建议，打回单打，和向日拆伙。
他第一次在向日的脸上看到了不安，智慧如忍足，当然明白那代表什么，他是在担心没了双打的维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会改变，这足以证明忍足侑士在向日岳人的心里有着足够的分量。欣喜之余，忍足耐心地和他解释着，安慰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绝不会因为部活的改变而疏远。
过了好一段时间，向日才渐渐适应了这个过程，确实如忍足所说，除了部活不在一起训练之外，其他的时间，午休、放学他们仍然腻歪在一起，当着宍户的眼中钉。倒是让忍足比较担心的，一旦没了心事的岳人就和脱了缰的野马似的，立刻就和新的搭档日吉熟络了起来。
不过，这也正是向日的性格，和忍足喜欢他的地方。
话虽如此，忍足轻轻叹了口气，在书的空白页上用水笔画了画，拆了双打以后果然还是有些寂寞，一个人的球场显得格外空旷，没有这个红发人儿在自己面前手舞足蹈还真是不习惯，相信岳人也一定对自己身后没有忍足侑士的防御而时常感到不安。
U-17合宿开始以后，像这样独处的时间也少了很多。被当成人肉靠枕也是久违了。
忍足轻笑一声，将小说举到两人的头顶上，而后倾身在那张梦呓的嘴唇上留下一个温柔而缠绵的吻。
“唔……恩！”向日皱了皱眉头，只觉得嘴上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第一反应是蛋糕，迷迷糊糊里，他张嘴咬了咬，忍足趁虚进入他的口腔，掠夺其中的芬芳。当熟悉的气味和吻技在嘴中肆虐时，向日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就看到恋人深蓝的发丝落在自己的额头上。
白嫩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向日慌慌张张地推开了忍足。“侑士，你干嘛？”
“接吻啊。”忍足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我我我……不，不是，”向日结巴了好一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里是走廊！被人看到的话怎么办？”
“这个时间哪有人……”而且看到也无妨，还有谁不知道他俩那点事吗？忍足在心里默默吐槽，转而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而且，岳人，圣诞节在榭寄生下的人被亲吻也是没办法的。”
“恩？”向日奇怪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睛，又望了望空空如也的天花。“哪有榭寄生？”
“这里。”忍足大言不惭地说道，顺便把画在扉页的榭寄生递给向日看。
“你！”向日气结，“这算什么榭寄生！”
“榭寄生就是榭寄生，又没说一定是真的榭寄生。”忍足继续着他的歪理，“据说，圣诞节在榭寄生下亲吻的情侣可以一辈子在一起哦。”尾音轻轻扬起，摆明了是在设局。
而偏偏无论多少次，向日岳人都会乖乖上钩。殷红的小脸纠结了会儿，确认周围没人以后，向日命令道，“举高它。”
“遵命。”忍足听话地举起他们的“榭寄生”。
恋人的吻如期而至，相比于忍足的成熟，向日的吻总是生涩的，而这也是让忍足欲罢不能的一部分。
至于究竟能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忍足是不相信那些传说的，纯粹是想从他的小红帽那里骗到主动的亲吻而已，反正有没有榭寄生，他们都会继续走下去的。
在看似平淡无奇的每一天里，积累着属于他们的甜蜜点滴。
End
#就算只有一个小小的角落可以容纳你们，我也愿意安静地守候#
#勿忘我#
